家具大師課 | 王世襄釋讀《魯班經匠家鏡》家具條款⑥ 頭條

| 明清家具研習社 |

大師領讀古代民間木工營造專著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高四尺，柱子方圓一寸三分①大。 上盤仔 八寸大，三分 倒掛花牙 。每一只腳下(下腳)② 交進 三片，每片高(一尺）③五寸二分，雕 轉鼻帶葉 。交腳之時，可拿 板片畫成 ，方員(圓)八寸四分，定三方(片)長短，照墨方準。

①“分”字似衍。②“腳下”可能為“下腳”之誤。下腳即琴腳，見21素衣架式。③既曰“腳下交進三片”，則所說的片乃是槳腿，即清代《則例》所謂的“壺瓶牙子”，或北京匠師所謂的“站牙”。據實例如燭臺高四尺，則槳腿當高一尺半左右，不可能只高五寸二分。故疑此處脫“一尺”二字。

上盤仔 ：即插蠟燭的盤。燭臺為了光線照射均勻，燭盤多作圓形。正因如此，所以燭盤下的倒掛花牙不妨用三片。如果燭盤為方形，則三片倒掛花牙便無法安裝妥適。頁三十二上圖式中的燭臺上盤仔作方形，乃因畫手沒有按照文字作插圖而誤繪。如果確為方形燭盤，那么花牙不可能用三片，而應該是四片。

倒掛花牙 ：即寬頭在上，窄頭在下，倒著安裝的角牙。北京匠師稱之日“掛牙”。

掛牙

交進 ：即安裝之意。

轉鼻帶葉 ：槳腿上的花紋名稱。1屏風有“日月卷象鼻格槳腿”，當與此圖案相近。

黃花梨鑲云石螭龍紋大座屏 研習社珍藏

板片畫成 ：此指交腳時可先在圓形樣板上將360度分成三等份，把角度定好，再在立柱下端開槽嵌安槳腿。方圓八寸四分指槳腿下端所占圓形面積的直徑。

釋條：按此為立柱式，上有圓燭盤和掛牙，下有槳腿的高燭臺。

頁三十二上圖式中的高燭臺有兩處似誤繪：①上盤仔不應作方形而應作圓形，說已見前。②立柱下端，槳腿三片直落地面，疑誤。槳腿下邊如不與其它構件接合，只憑垂直一邊與立柱榫卯相交，不可能堅牢不脫，而且也從未見過此等造法的實例。

《仇畫列女傳》中的圓盤燭臺

此種燭臺按明式的常見做法，立柱應樹植在下腳(本書亦稱“琴腳”，見1屏風式。北京匠師則稱之為“墩子”)之上，槳腿下邊也應嵌入下腳的槽內，這樣才能穩定而堅牢。惟實物多為十字形墩子，用四片槳腿(站牙)抵夾立柱。人字形墩子，用三片槳腿抵夾立柱的實例，甚為罕見。

凡佐(做)香九(幾)，要看人家屋大小若何而<定>①。大者上層三寸高，二層三寸五分高，三層腳一(二)②尺三寸長。先用六寸大，役做一寸四分大。下層五寸高。下車腳一寸五分厚，合角花牙五寸三分大。上層欄桿仔三寸二分高，方圓做五分大。余看長短大小而行。

①此處當脫“定”字。②“一”字疑誤。幾足不可能如此之矮。當為“二”之誤。

釋條：按此為結構比較繁復的香幾，雖講到了自上而下分幾層，但尺寸恐有誤，也未說明是圓形的還是方形的，或其它形狀的，更未講到每一層的造法。本書亦無圖式。從傳世實物來看，明式香幾圓形的多于方形的。

明 紅漆描金嵌琺瑯面梅花式香幾 故宮博物院藏

高五尺，大一尺七寸，長六尺，中分 兩眼 。每層五寸，分作七層。每層抽箱兩個。門共四片，每邊兩片。腳方圓一寸五分大。門框一寸六分大，一寸一分厚。抽相(箱)板四分厚。

兩眼 ：與“兩孔”相同，即兩部分或兩半之意。

釋條：此為有四扇門的藥柜，共有藥抽屜二十八個。本書無圖式。

二尺高，一尺七寸大，深九<寸>①。中分三(八)②層，內下抽相(箱)只做二寸高。內中方圓交佐(做)已(幾)孔，如田字格樣，好下藥。此是 杉木板片 合進，切忌雜木?！?

①此處脫“寸”字。②“三”疑為“八”之誤。如依原文“分三層”，下抽箱又“只做二寸高，”則上兩層將各高八九寸，與一般藥箱、箱柜抽屜多等高或相差有限的做法不合，貯放或抓取藥物均不方便。今姑按抽箱一律高二寸計算，二尺高的空間，連同分層屜板可容抽屜八層。以上假定是否可以成立，尚待進一步研究。

杉木板片 ：李時珍《本草綱目》卷三十四《杉》條：“辛，微溫，無毒?！碑斠蛏寄拘詼責o毒，故宜用以制藥箱。雜木恐與藥物有違礙，故切忌。

釋條：按此應是由多層抽屜造成的藥箱，抽屜內還分隔成方格，以便分放各種藥品。傳世的實物有的抽屜前還裝有門扇。

大柜上框者 二尺五寸高(深)①，長六尺六寸四分，闊三(四)②尺三寸。 下腳 高七寸，或下 轉輪 斗在腳上，可以推動。 四住(柱) 每住(柱)三寸大，二寸厚， 板片下叩框方密 。 小者板片合進，二(一)③尺四寸高(深)，二尺八寸闊，長五尺零二寸，板片一寸厚。 板此及量斗及星跡各項謹記④。

①“高”當為“深”之誤。因大柜的高(即長，南方方言往往稱高為長)、闊、深二個尺寸，這里只缺一個深的尺寸。大柜絕不可能只有二尺五寸高，故知高字有誤，而二尺五寸只有作為大柜的深度才合理。②“三”應為“四”之誤。因一般傳世的大柜，寬度不小于四尺,足下安轉輪的大柜而只寬三尺余，實太窄，故疑“三”為“四”之誤。③“二”應為“一”之誤。如大柜深二尺五寸，小柜不應只差一寸。小柜深一尺四寸，與其寬度二尺八寸，比例較為合適。④此句文義費解，疑有錯字或脫文。

大柜上框者 ：此處“上”是動詞，意思是大柜而采用“上框”做法的，也就是說采用方材作為柜框的。它實與下文的“小者板片合進”相對而言。板片合進者不用方材造柜框，而只用一寸厚的板片來合成。

下腳 ：即柜腳。其高七寸，言從地面到大柜最下的一根橫框，其高七寸。

清早期 黃花梨木柜格 故宮博物院藏

轉輪 ：安在足端的轉輪，可以推動，以免大柜過于笨重，移動困難。惟此種足上有輪的柜子，實例尚待發現。

四柱 ：即作為柜子立框的四根方材，其下端即柜足。

板片下叩框方密 ：這是說做柜框的方材要有一定的寬度和厚度，以三寸大、二寸厚為宜。這樣在立材上打槽裝嵌柜幫板才能拍合得嚴密牢固。

小者板片合進……板片一寸厚 ：只用板片合進的造法見前。它因不用方材作框架，故板片不可太薄，要厚達一寸。

明 黃花梨一封書式方角柜 研習社珍藏

釋條：本條講到大、小兩種不同造法的柜子。大者用方材做柜框，打槽裝幫板。小者不用方材造柜框，而只用板片合成。后者屬于民間的一種簡易的做法。

一般講到明式大柜，我們都會想到上有頂箱、下有立柜的所謂“四件大柜”。但從本條文字中看不出講的是四件柜，而只是一般的方角柜，或稱“一封書”柜。荷蘭魯克斯先生則認為腳上裝轉輪的不是柜而是箱，他的看法似更為合理。不過轉輪究竟如何與箱底結合，安裝后箱可前后移動還是左右移動，尚存在不少疑問。一切有待發現實物始能得到解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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